风白楚在十五层以下逛了逛,觉得这座楼处处透着奇怪。

原来每一层楼向外望去，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甚至连天气和时间都不同。

比如他在十三层楼外看到的是清晨的山野田园,到了十二层，居然看到外面阴云密布,远山如同水墨画一般，连吹来的风都是冷凉的。

可是,到了十一层，外面居然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楼外的不但没有远山,而且还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到了十层,楼外的风景又变了，居然在下雪。

而且，还是某个繁华的都城的景象，只是往来的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栋楼。

第九层又不一样了,在下雨,楼外变成了大海。

……

随着探索,风白楚还发现了更奇怪的。

五楼有各种房间，每一个房间的窗外望去，看见的风景、时间、空间都不一样了。

这还是同一层楼。

风白楚：“这个北堂有,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走到了三楼，这里似乎是一个用餐之处，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食物飘在流水之上的托盘里，似乎可以自由取用。

将食物放进水上盘子里的，是一群戴着白色面具，穿着小黑袍的傀儡人偶。

风白楚也曾试着想飞出去看看,但每次飞出去不到百米，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反弹力给压回来。

由此他也发现，外面的那些天气是真实的，而非虚幻。

雨、雪、海水、草原，甚至连都城的行人都是真的。

他有一次就差点抓到了一个人，想试试能否借此出去，或者将别的人带进来。

但，随着他的尝试，他发现结界加强了。

风白楚：“是那个人加强的，还是这座楼自己会加强？”

若有所思的时候，风白楚一回头，眼眸忽然惊喜睁大。

他看到，食堂中间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方才遇到的阿无。

风白楚主动走近，坐在他的对面，含笑温柔注视着那张安静清冷的脸：“又见面了。阿无。”

阿无微微垂眸，并没有抬眼看他，也没有说话。

风白楚并不在意：“我还以为他不会让你……这么说，以后我们也能一起吃饭了吗？”

对面的阿无，手里的叉子轻轻搅着盘中的面条，闻言微微一顿，缓缓抬眸向他望来。

风白楚愉悦且微微紧张，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含笑期待地迎着他的目光，眼中的温柔几乎犹如实质滴落。

阿无抬起的眼眸对上他，那双眼睛的眸光很浅，像倒影着琥珀色的月光长夜。

压低的声音：“美吗？”

风白楚的眼神迷恋，些微的赧然：“嗯，你真美。”

下一瞬，风白楚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低哑冷酷傲慢的声音……

就像看到了十级恐怖片，风白楚温柔含情的眼眸，瞳孔地震，错愕缓缓睁大。

在他的视线里，对面的“阿无”微微抬着下颌，明明与他一起平视坐着，却眼眸垂敛，长眉微挑，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用叉子卷起的面条，递进嘴里，一双浅银色澄净的眼眸，仗着眼睛生得大，半敛不睁，凉凉的，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明明用一种“你完了”“你死了”“你凉了”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沁凉危险的眼眸周围，微微蹙眉，神情却天真无辜极了。

“阿无？”低哑矜傲的声音，在这张无与伦比清冷美丽的面容下，都被赋予了一种神异的魅力，“你对你师尊后院的人，很感兴趣啊？”

他挑眉看着风白楚，修长的脖颈上，喉结随着一下一下咀嚼的动作微动，好像吃的不是什么面，是风白楚的肉。

风白楚禁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被眼前这一幕惊愕之下，往后虚靠在椅子上。

“你，你不是阿无……北堂有！”

对面的人低头，随手拨了一下挡在眉骨的碎发，漫不经心点头：“嗯，不是。”

随着他的否认，再次抬头后，那张举世无双的美丽面容，在他的脸上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吓吐恶鬼的脸。

看到这张脸，风白楚却感到无比的安心亲切。

他伸手，从南宫無旁边拿过酒，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盏，一仰而尽。

像是，劫后余生，拿酒盏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南宫無没有抬眼看他，拿自己的酒盏往前，示意他。

风白楚这会儿也不想着跟他作对了，给他也满上。

自己这会儿握着酒盏却没有急着喝：“你刚刚真是，吓到我了。我差点就……”

南宫無下颌微抬，垂眸歪头看着他。

风白楚摆手：“算了，不重要了。”

南宫無手指在盏沿敲出清脆的声音，抬眉盯着他，死亡凝视：“怎么，看到这张脸不高兴吗？”

风白楚看到他的眼神，顿了顿，眉心微皱：“白楚以为，阁下虽然行事古怪了点，但不是恶人。”

南宫無面无表情，眼神微眯：“我以为你虽然弑师堕魔，本质还是个君子，但你看人洗澡好像很理直气壮啊。”

风白楚皱眉别开头，耳朵微红，懊恼：“我并非有意，你设置的结界太强，我是忽然掉下去的，纯属巧合。”

南宫無——我坑我自己？还挺会甩锅。

风白楚：“而且，他穿着衣服，我并未往脖子以下多看一眼。”

南宫無——你看一眼，这章就会被和谐，你倒是看呀。

南宫無：那是因为我在水里，你想看也看不到。

南宫無垂眸，眉眼烦恹，喝了盏中的酒，推给他。

风白楚见他公然让自己伺候，本要发作，但，此时此刻也提不起气来。

便罢了，依旧为他斟上。

南宫無垂眸饮酒，淡淡道：“你跟他们有什么仇，不但分尸，还执意杀师，如果只是因为他们冤枉你，不至于。”

风白楚：“不关你的事。”

他这会儿虽然也这么说，但比起上次一脸入魔的怨戾，语气和神态都温润平和了不少。

南宫無语气散漫：“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欺负你吗？因为你被欺负了也不会说，这样，不管最后是你死了，还是对方死了，都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你报仇也报得不爽。你死了，世人觉得大快人心。对方死了，世人觉得真是可惜。说说看，说不定你死了，对方缺了我这一声叫好，晚上呕得睡不着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