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撒丁岛解放(2 / 4)

作品:《从科西嘉到第四罗马

等到战争结束之时,撒丁岛必然还是会回归到王国的统治之中。换句话说,在贝特兰德总督眼中,在这场战争中撒丁岛的沦陷与否根本不重要,至少,没有成千上万的撒丁同胞的性命重要。

而埃塞尔中将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要求贝特兰德总督用一切代价守住撒丁岛,纯粹只是为了守护自身的荣誉,只是不想以一名战败将军的身份回到本土而已。

一想到这里,贝特兰德总督更加恼怒了。先前,他就对突袭阿雅克肖计划征调了大量撒丁岛士兵而感到十分不满,他知道王国之所以要从撒丁岛征调士兵,也只是因为撒丁岛民的性命远比萨伏伊公民要卑贱,适合执行登陆作战这种激烈惨重的战斗。

现在又听到埃塞尔中将要用上万条人命来维护他那虚伪的荣耀,贝特兰德总督已然在抑制不住怒火的边缘了:“那拱手让给劳伦斯·波拿巴又如何!至少那样撒丁岛不用血流成河,至少劳伦斯·波拿巴还愿意给予撒丁人科西嘉公民的身份!不像你们,整日说着什么王恩浩荡,却根本只是把撒丁人当作奴隶与妓女来看!”尽管只是一番气话,但贝特兰德总督的低吼还是引来了全厅官员的侧目,人们平日里几乎没有看到过这位总督竟敢顶撞埃塞尔中将。

埃塞尔中将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他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立刻便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堂而皇之地冲上前来,将他们手中的长戟对准了贝特兰德总督:“贝特兰德!你这叛国贼,你信不信我现在便让你伏法此地!”而贝特兰德总督却是紧咬牙关,半步不退,反倒迎上前去,主动将自己的胸口抵在了卫兵的戟尖之上:“只要能让民众勿遭此灾,你当场在这里把我千刀万剐都可以。”

“你!”埃塞尔中将也是瞳孔一震,他当然不敢真的在卡利亚里议事大厅内将这位颇得民心的总督当场杀害,那样只会让本就紧张的两派关系更加剑拔弩张,他也就更不可能组织撒丁人抵抗科西嘉军了。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机敏的执政官也连忙跳上前来,横在两人中间调解道:“将军,总督阁下,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万万不可在内部产生裂隙啊,不论是战是和,都需要我等齐心协力才是。”贝特兰德总督和埃塞尔中将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很清楚,彼此之间的矛盾与裂隙已然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毕竟他们的矛盾并非个人恩怨,而是萨伏伊本土与撒丁岛这长达三十年的冲突的具象体现。

但在此刻,他们还是借着这位执政官打的圆场,各退一步,都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

“哼,总督阁下,我提醒你一句,撒丁岛的军事权力是由我掌控的。”埃塞尔中将冷哼一声,抛下一句狠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卫兵离开了议事大厅:“如果你再敢对军队事务指手画脚的话,我一定会把你这叛国贼押回都灵接受审判。”......就在卡利亚里总督府内为科西嘉军的到来惊恐不已、争执不断之时,撒丁岛最北部的市镇——与科西嘉的博尼法侨隔海相望的圣马雷市镇内。

这是一座只有数千人口的滨海小镇,除却少部分渔民和沼泽猎户之外,这里的居民基本上都从事着危险且辛苦的采矿工作。

在矿藏丰富的撒丁岛,采矿业也是支撑着全岛经济的命脉。事实上,有着拥有丰富的煤、铜、银、铅等矿产储量的撒丁岛也是全欧洲最早开始进行金属冶炼的地方——这里早在公元前三千年便存在了金属冶炼加工的技术,这些技术也逐渐通过海上商路传播到了古罗马。

在罗马帝国时期,撒丁岛的阿真蒂耶拉银矿就是全意大利产量最高的银矿,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整个意大利80%的铅和锌也都是开采于这座小小的撒丁岛。

只不过在当下,这些丰富的矿山矿洞却并不能为岛民们那贫贱悲惨的生活带来哪怕一丝起色,毕竟来自萨伏伊的贵族和商人们早在三十年前便控制了这座海岛的经济与政治。

撒丁矿工们冒着不见天日的风险将一车车价值连城的原矿拉出,但那滚烫的利润却源源不断地流入萨伏伊人的腰包之中,留给本土岛民的只有尘土与残羹冷炙。

在圣马雷市镇,一位萨伏伊男爵担任着这里的执政官,他凭借王家特许经营权垄断了周边几座矿洞的生产与贸易,并利用权力与资本兼并控制了这座市镇七成以上的土地与财富。

毫不夸张地说,这位萨伏伊男爵已然是这座市镇唯一的领主,而这样的情况在整座撒丁岛的地方市镇上都屡见不鲜。

...平日里,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这位萨伏伊男爵习惯于在用完丰盛的午餐后一边品着拿坡里红酒一边坐在城堡望台上欣赏明媚的海岸风光。

但在今天,他显然不能再如此的悠然闲适了,整个圣马雷市镇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快开门啊!求求你们了!”

“大人们,老爷们!放我进去吧!”

“行行好,至少让这个孩子留在里面,他不占地方...”

“那群人已经来了,你们没有看见吗?!”乌泱泱的镇民已经挤在了男爵的城堡门外,他们皆是神色惊恐,慌张无比,不少人都是带着全部家当,拖家带口地赶到了城堡门外。

他们对城堡卫兵们千求万请,甚至不惜磕头下跪,连脑门上头破血流也几乎浑然不觉,只为了能够让自己或是自己的妻子儿女能够进入到安全的城堡之中。

而令圣马雷市镇的镇民们如此惊恐的原因也只有一个——科西嘉人的舰队在一个小时前便进入了市镇港口,那些传闻中野蛮粗暴、茹毛饮血的科西嘉人,已经来到了撒丁岛的土地上。

经历过七年战争的老人们更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好接受他们的家园在科西嘉士兵的劫掠下化成废墟,就如同撒丁士兵对科西嘉人做的一样。

“都滚远点,男爵大人说了,现在不能放任何人入内!”一队城堡卫兵牢牢把持着大门,他们甚至已经将枪口对准了外面这群手无寸铁、绝望之际的镇民们,这群卫兵虽然没有抵抗科西嘉大军的勇气,但对这群撒丁岛民开火的勇气却是什么时候都不会丧失。

毕竟在这些萨伏伊出身的卫兵眼中,撒丁岛民从来都不是国家社会中的平等一员,他们对待撒丁岛民,也就只比西班牙人对待美洲原住民要上一点。

而在城堡的露台之上,现在的男爵也正心神不宁地观察着科西嘉军队的动向。

他知道,自己手下那支百余人的卫队也就只能在平时对付一些地痞无赖和小偷强盗,是绝对不可能对这支目测五千人以上的科西嘉军队造成任何干扰的。

男爵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祈祷那群科西嘉人会在劫掠市镇、屠戮居民之后就感到心满意足,继续南下,从而放过他这座微不足道的小小碉堡,毕竟科西嘉攻下这座城堡也还是得费上一番功夫的。

只要能够保住这座城堡,保住自己的财富与性命,死再多的镇民也是无关紧要的,那群乡下的撒丁人只不过是一群会说话的牲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