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意识到，这座城市的人们，是因为神灵间的战争死光的。

想到这里，艾瑟尔继续看向窗外，只觉得这座城市好像充斥着凝重气息。

出了城之后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春芽绿草，一派生机勃勃。

田野里全是农夫在耕种，看起来十分忙碌。

此时艾瑟尔终于忍不住道：“今年南大陆的气候似乎有些反常。”

“也不能叫反常。”奥黛丽微笑道：“帕斯河谷和塔克威尔平原被战火蹂躏，粮食减产已经是定局，接下来一年可能会引发一场全世界范围的粮荒。

“南拜朗公国的存粮也不多了，所以‘缔造者’才让大家提前春耕，避免发生粮荒。”

“缔造……”艾瑟尔有些惊讶：“是‘缔造者’让气候变得不正常……我是说，让春天提前到来了？”

其实腓力一世也能利用祂的能力做到这一点，只不过祂不会把能力用在这样的“小事”上。

奥黛丽微笑道：“是的。”

在南拜朗公国的政府里，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毕竟到几个月之后，完成了粮食生产任务，就要进行一波举国上下的大建设，政府部门肯定要提前做好相应规划。

艾瑟尔再次沉默，没想到刚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收获了这么多惊讶的消息。

马车在田野间的道路上奔跑了很长一段时间，艾瑟尔才发现了一件事情：“请问这周围的驻军在哪里？”

奥黛丽回想了一下：“在亚松城好像有驻军。”

艾瑟尔一愣：“我怎么没有看到？”

她们出城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到穿着军装的行人。

奥黛丽微笑道：“军营的驻地我也不确定在哪里，因为只有一个团……”

艾瑟尔打断道：“只有一个团？”

“是啊。”这回奥黛丽倒愣住了，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那可是高地王国曾经的首都。”艾瑟尔笑着摇摇头道。

就算是城市里没什么人了，它的象征性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除，这种地方应该派遣重兵，以展现胜利者的威严，让民众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是南拜朗公国的统治方式，好像跟艾瑟尔一直以来的认识完全不一样。

奥黛丽明白了这位公主的意思：“我来分享一个前两天我听到的趣事吧。”

她微笑道：“在境外势力的支持下，一个高地王国的贵族回到科伦郡准备秘密构建间谍网，但他回到自己领地的第二天，就被他领土里的民众举报了。”

“举报了？”艾瑟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还头一次听说民众举报贵族。

“是的。”奥黛丽继续讲述道：“因为那名贵族要恢复‘光荣的高地王国’，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片领地上的属民和奴隶已经在政府的主持下分了他的土地和农具、牲畜。”

对于霍伯特的分地，艾瑟尔也略有耳闻：“这一招高明啊。”

此时她突然意识到这一招的高明之处：把所有的普通人跟南拜朗公国做了绑定。

艾瑟尔甚至能想象到，那名高地王国的贵族回到自己的领地后，悄悄地宣布恢复“光荣的高地王国”，民众是一副什么表情。

他们心里肯定会琢磨，地都分到手了，牲畜也已经养了一段时间，如果真的恢复了高地王国后自己会不会受到清算？

根本不用什么引导，睡不着觉的民众就会立即向当地官员举报！

这时候，艾瑟尔听到外面传来了呵斥声，她掀开窗帘看了看，见有个身穿南拜朗公国制服的人，正站在田埂上大声谩骂。

田里的农夫一个个低着头，努力劳作着。

艾瑟尔又问：“地里的那些人是奴隶？”

她早就听说，在南拜朗公国没有奴隶了。

“那是贵族的仆人们。”奥黛丽微笑道：“只要贵族的仆人没有犯罪，我们一般都会把他们发送回原籍。

“那些不愿意回到原籍，想要继续给南拜朗公国的贵族服务的仆人，就让他们组成了多个自然村。

“一般南拜朗公国的基层官员都不愿意在这种村工作，因为还要教他们如何耕种，十分麻烦。”

艾瑟尔缓缓颔首又问：“没来得及逃走的高地王国贵族去了哪里？”

“曾经有过犯罪经历的就把他们关押起来，没有的就迁到安热卢去了。”奥黛丽回答。

其实是发配到工地上，给霍伯特修陵寝去了，毕竟哪个贵族手上没沾几条人命？除了儿童和婴儿之外，都被发配到了工地上。

艾瑟尔接着问：“这些应该都是些专业仆人，你们为什么不让他们侍奉你们？难道是不信任他们？”

奥黛丽首先道：“南拜朗公国没有贵族……嗯，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对，应该说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贵族，对仆人的需求不大。”

艾瑟尔微微一愣，她倒是回想起来，迎接自己的南拜朗高层当中，除了奥黛丽，好像没有别的贵族了。

另外她当时还注意到，那些官员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对这种大型宴会的氛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同时“没有贵族”这句话，深深地烙印在了艾瑟尔的脑海里，她感觉这句话很有冲击力，听上去似乎十分可怕。

在农田里转了一下午，当天的活动结束。

次日，艾瑟尔被邀请去两场大型仪式观礼，自从卡斯蒂亚家族被腓力一世允许信仰“缔造者”之后，见过“缔造者”威严的艾瑟尔就已经成为了一名浅信徒。

又加上她特使的身份，所以才被邀请去观礼。

当然，让她来观礼，也是霍伯特对费内波特王国的一种威慑。

上午八点左右，允许观礼的人们就已经来到专门用作祭司的公爵府一处大殿。

大殿内部的装潢十分朴素，甚至连祭坛都没有镶嵌金边、宝石之类的东西。

观礼的人们静静地站在祭坛前，看着这次的仪式的主祭埃利奥特布置好祭坛。

接着，埃利奥特走下祭坛，先是在一旁的简易祭台上，把贝芙丽姐弟召唤来。

艾瑟尔看到了从灵界里出来的厚重棺材，以及从外面飞来的“火人”，接着埃利奥特用自己手里的圆环形玉佩，释放了一股澎湃的“秩序之力”。

厚重的棺材打开，躺在里面的俏皮女士，以及由火焰组成的人形，利用这股力量一个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一个变成了正常人的外形。

艾瑟尔此时意识到：难道这是两位天使？

接着她就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了，因为奥黛丽在昨天就告诉她，今天的两场仪式都是宣誓向“缔造者”效忠的仪式。

看到正在进行的仪式，艾瑟尔越想越觉得这两位应该是天使，不然根本没必要举行这么隆重的仪式。

两位天使的效忠足够让任何神灵重视，即便这两位天使状态似乎不太好，但那也是天使！

仪式还没有开始，艾瑟尔就已经被震惊和焦躁填满。

之前费内波特就得到过一些可信的情报，至少有两位天使效忠于“缔造者”，祂们在南大陆对“玫瑰学派”的战争中出现过，在南科尔森非凡战役中也出现过。

现在又有两位天使要向“缔造者”宣誓效忠？

这……这样的实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而艾瑟尔焦躁的是，南拜朗公国的实力超出她的预期，起码要比费内波特王室的更强大。

此时埃利奥特请贝芙丽姐弟俩稍等片刻，他先是用净水洗手，再用冥想的方式摒弃杂念，然后仪式正式开始。

贝芙丽和雷蒙德登上祭坛，并跪在祭坛上向“缔造者”祷告。

埃利奥特则站在祭坛一侧，等感知到“缔造者”的注视后，他先是向祭台的方向行礼，然后大声说出贝芙丽姐弟俩请求向“缔造者”效忠的请求。

在获得了“缔造者”的首肯后，带着姐弟俩宣誓。

“缔造者”显然对这场宣誓比较满意，在仪式的最后赐予了两个由“秩序水晶”制成的圆环形玉佩。

仪式结束后，观礼的非凡者们纷纷向这两位天使道贺，特别是汤尼家族的成员，一个个十分激动，图铎家族在漂泊了一千多年后，重新找到了归宿。

即便艾瑟尔只有序列5，也能感受到那两块圆环形玉佩很不寻常，得到这两块玉佩后，那两位天使的状态似乎立即好了很多。

回到招待外宾的酒店后，艾瑟尔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一番后，突然想到那两位宣誓效忠的非凡者如果是天使的话，一定不会默默无闻。

于是她用祈祷的方式，向腓力一世汇报了上午的这场仪式，并询问贝芙丽和雷蒙德是不是天使？

很快艾瑟尔得到了腓力一世的回应：“贝芙丽和雷蒙德都是图铎的孩子，在第四纪时他们已经是天使。”

本来腓力一世记得贝芙丽已经死了，不过听说祂是躺在一口厚重的棺材里，就知道应该是没死透。

艾瑟尔注意到，腓力一世说的是“贝芙丽和雷蒙德都是图铎的孩子”，而不是后裔，也就是说这两位是当年图铎帝国的公主和王子！

她深吸了口气，今天效忠的这两位不仅是天使，还是比较“有名”的天使！

那么下午的仪式上要效忠的是谁？

怀着好奇又忐忑的心情，终于等到了下午。

这次仪式的主祭是安格斯，同样也是净手和冥想后，这次是请一位有着明显南大陆面部特征的年轻人上台。

安格斯微笑道：“梅迪奇先生，按照大公的吩咐，我们为您准备了一件礼物。”

他一招手，四名侍者从大殿的后门抬进来一个棺材大小的木盒。

而此时艾瑟尔想到：这是那位梅迪奇家族的后裔！

因为高地王国贵族们的宣传，现在外界都知道有位梅迪奇家族的后裔现在投靠了“缔造者”的势力，并得到了重用。

据说对高地王国的灭国之战，就是这位梅迪奇指挥的。

祭台上的梅迪奇看了木盒一眼笑道：“是怕我晋升失败，给我准备好的棺材么？”

安格斯笑了笑没有说话，等木盒抬到祭坛上他才道：“请看。”

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头明亮的火红头发，额头有一块显眼的血红色旗帜型印记。

五官跟陨落前的梅迪奇神似，但却更加俊美，还多了些阴柔的气质。

梅迪奇看到这幅躯体后也愣在当场。

这时候安格斯解释道：“我们派人去贝克兰德的地下遗迹收集了你们三位的头发和骨骼，然后请人塑造了这副身体。”

梅迪奇这时候回过神来：“是请‘人’么？”

安格斯微微一愣，没太明白梅迪奇的意思。

“算了。”梅迪奇道：“难得霍伯特能有这份心。”

两个大天使和一个天使之王的头发和骸骨能炼制成同一副身躯的“人”，除了大地母神，梅迪奇想不出第二位存在。

观礼的艾瑟尔则注意到，这个梅迪奇直呼“霍伯特”的名字，而周围人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者不自然的表情。

也就是说他平时就直呼霍伯特的名字，而不是“大公”，也没有加“公爵”这样的敬语。

紧接着第二场仪式也开始，在梅迪奇的祈祷声中，“缔造者”再次投来注视，并在梅迪奇宣誓效忠后，赐予了一份“天气术士”的非凡特性。

在“缔造者”的操作下，梅迪奇现在附身的身体与刚刚为祂炼制的身体发生了“混乱”，梅迪奇的灵体在“混乱”中，被“篡改”到了新的身体内。

获得了全新身体的梅迪奇睁开眼，从木盒里坐了起来，祂看着自己的双手，先是畅快一笑，接着真诚地感谢“缔造者”。

艾瑟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听到这个梅迪奇的身上还有两个声音像是说悄悄话一样道：“这副身体不错。”

另一个声音道：“当然不错，这里面可是有我的一部分。”

之后这两个声音好像还细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但艾瑟尔没有听清。

赐予的仪式结束，梅迪奇当着大家的面，生吞了那份“天气术士”的非凡特性。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梅迪奇深吸了口气的功夫，已经收束了澎湃的灵性。

祂先是吧唧了吧唧嘴，好像还没吃够的样子，接着微笑着对大家道：“大家不要学我，我只是提前进行过类似晋升的仪式，并且提前消化了魔药而已。”

确切的说，是消化了三轮魔药。

只不过梅迪奇没有进行过晋升“天气术士”的仪式，因为祂天生就是序列2，但其他两人都进行过晋升仪式，所以他们也不算是生吞“天气术士”层次的魔药。

再次朝着祭台方向感谢了一下已经收回注视的“缔造者”后，梅迪奇又笑道：“晚上国营大酒店，我请客！”

大家都纷纷上前祝贺。

虽然这位南拜朗公国元帅嘴很臭，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大家也习惯了祂的说话方式。

总体上而言，梅迪奇在做人方面还是很老练的，在涉及到军事方面的专业问题的时候从来都是十分严谨，他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祂也会伸出援手。

属于那种见面的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也没觉得祂多可恨，反而偶尔还会念祂的好的那类人。

几个月下来，梅迪奇在非凡部队中的人缘还说得过去，所以祂一说请客，大家都纷纷表示愿意前往。

霍伯特对此的解读是：梅迪奇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缔造者”，祂愿意融入到“缔造者”的势力当中。

人群中的艾瑟尔则在想：“缔造者”可调动的天使一下子就多了三位，这加上来观礼的这群半神和序列5，正神教会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回到酒店后，艾瑟尔再次向腓力一世汇报了今天下午的仪式，腓力一世听说了给梅迪奇炼制了新身体后，让艾瑟尔在脑海中回想梅迪奇的长相。

半晌后腓力一世才道：“祂就是梅迪奇。”

艾瑟尔愣了足足有四五秒种才明白过来：今天向“缔造者”宣誓效忠的，就是“红天使”梅迪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