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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2)

作品:《荼蘼Teamillet

苏景行在言语上占了上风,见秦婉若沉默着不说话,便把语气软下来,耐心哄她:“婉婉,你是爱我的,对吗?”

秦婉若盯住苏景行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切铁的回答:“我爱的那个苏景行,他已经死了。”

这话触了苏景行的逆鳞,他一把将秦婉若按倒在床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怒吼:“他为什么会死?他为什么会死?因为他穷,因为他孤儿寡母无所依傍,他就不配得到世间的好东西是不是?秦婉若,你多美好啊!我这样的穷小子,怎么配得上你的美好?所以被程予麒横刀夺爱也天经地义是不是?其他人糟践我还情有可原,可是你怎么能在我面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秦婉若被他这气势吓得丢了魂,她定定神,胆颤心惊的问:“你疯了吗?”

“是的,我疯了!”苏景行的眼神愈发阴鸷:“是你们把我逼疯的。”

“我怎么逼你了?”

苏景行没回答秦婉若的问题,只是盯住她的眼睛,好像要盯到她心里去,去她心里看看,她对他是否还残存着几丝爱意。过了好久,他脸上的愤怒终于消减下来,他把秦婉若轻轻拥入怀里,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婉婉,我爱你!你知道的,我发了疯一样的爱你。”

秦婉若推开苏景行,说道:“但是苏景行,我已经不爱你了。”

“如果我还是从前的苏景行,你会爱我吗?”

“没有如果。景行,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苏景行跌坐在沙发上,仰起头阴恻恻的惨笑。

窗外,雪越下越大,好似上天想把这世间的肮脏龌龊全部掩盖起来。天色暗沉沉的,微弱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苏景行脸上,显得他脸上那阴恻恻的惨笑愈发神秘莫测。秦婉若在心里感叹,时光真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东西,那个阳光温雅的苏景行,在时光的长河里,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窗外传来几声汽笛,苏景行条件反射样跳起来抛下秦婉若匆匆下楼。秦婉若立在暗沉沉的房间里,活像一根死了800年的胡杨树桩。她想起第一次来硗碛藏寨的那些甜蜜往事,想起次仁拉姆稚气的歌声:“杜梨树,开白花,姐姐就要出嫁啦。姐夫笑着迎亲来,妹妹哭得泪花花。姐走啦,屋空啦,谁纺线,谁绣花?举起笤帚把姐夫打。”而如今,斗转星移,一切都变了模样。

秦婉若收拾好心情,打算下楼向次仁拉则告别,她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刚到楼梯口,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欢快的笑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们多少年没见?七八年吧?几年不见,景行老弟真的今非昔比呀!不过样子倒没多大变化,只是更帅气了些。”苏景行爽朗的笑,这恭维,他很受用。

秦婉若来到客厅,次仁旺杰巡着香水味上下打量她几眼,恍然大悟。他大步走过来,张开双臂热烈拥住秦婉若,调侃道:“原来是婉婉啊!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是妖精吗?你可不止十八变。哎呀~我多少年没见过婉婉了?这次大家一定要好好叙叙旧。”秦婉若扯出个牵强的笑容,挨着次仁拉则坐下来。

老友重聚,次仁旺杰很兴奋,他自告奋勇要为大家做一道失传已久的藏族名菜“刀石合”。传说“刀石合”起源于甘加,是甘加藏民野外牧羊时,就地取材发明的一道美食,做法简单粗旷:将新鲜的羊肚洗净作为容器,装入腌制好的羊肉,再将烧得滚烫的鹅卵石放入羊肚中不停抖动,使羊肉均匀受热,静置几分钟后,一道汤鲜味美的“刀石合”便做好了。

苏景行对这道菜很感兴趣,秦婉若不好拂次仁旺杰的美意,只好留下来。次仁旺杰去集市买羊,苏景行大发善心,让他的几个小弟跟着次仁旺杰去集市逛逛,就当旅行。次仁拉则到山里找野菜去了。旦增莫拉半躺在壁炉前的躺椅上,与苏景行拉家常。秦婉若不愿意看到苏景行的影子,于是出门在寨子里闲逛。

雪后的硗碛藏寨,又是另一番风景,雪花把尘世里那些破败、污浊、杂乱与不堪都掩盖起来了。在白雪的掩映下,硗碛藏寨幻化成冰清玉洁、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一切都无比清雅恬静。道路是雪白的,路上几道浅浅的车辙,像吴冠中画在大地上的写意山水。树枝是雪白的,一团团白雪压在枝头,像肆意绽放的雪绒花。鸟儿在枝头一边叽叽喳喳,一边跳跃着啄食留在树梢上的红色果子。 小溪水气氤氲,几匹枣红色的马儿踏着积雪在溪边饮水。秦婉若回头看,次仁拉则院子里那几树红艳艳的山茶花,在零零星星的飞雪里,像一束束雄雄燃烧的火把。苏景行披着黑色毛昵风衣伫立在山茶树旁,望着溪边饮水的马儿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呢?想“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往谓长城吏,慎莫羁留太原卒”?或者“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或者“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又或者想其他什么?

秦婉若在心底长长叹息,如今物不是,人非昨。

一切都变了。

秦婉若一路闲逛到寨子口,平日热热闹闹的广场此时空无一人,金黄色的转经桶在寒风中哗啦啦的响,与吹过风马旗的猎猎风声相附和,像僧侣在超度早逝的亡魂。秦婉若伸出手,随着寒风转动经桶,恍若转动她的前世今生。

“阿佳。”秦婉若回头看,次仁拉则挎着野菜篮子,在广场边喊她。